小肯尼迪暂停总统竞选转投特朗普，新变量如何影响两党选情？

* “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是由复旦发展研究院和丰实集团共同打造的中美关系研究的学术平台

引言

当地时间8月23日，罗伯特·F·肯尼迪在亚利桑那州凤凰城Phoneix发表全国讲话，宣布暂停独立竞选总统，转而支持特朗普竞选。随后，肯尼迪与特朗普一起出席了在亚利桑那州格伦代尔举行的集会。

但肯尼迪也明确表示不会正式结束竞选，并称其支持者或许将在多数不太可能影响选举结果的州继续支持他。据美联社，肯尼迪至少在亚利桑那州和宾夕法尼亚州两个州采取措施退出竞选，但密歇根州、内华达州和威斯康星州等战场州的选举官员表示，肯尼迪想退出竞选为时已晚。

肯尼迪表示，暂时退选是过去几周与特朗普交流后做出的决定，他将与特朗普的联盟描述为“一个团结的政党”。肯尼迪暗示，如果获选，特朗普将邀请他负责医疗保健和食品药品的相关政策。肯尼迪的竞选伙伴妮可·沙纳汉 (Nicole Shanahan) 也表示，肯尼迪或将加入特朗普政府，担任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

沙纳汉在上周接受“影响理论”播客采访中表示，肯尼迪团队主要有两个选择：支持特朗普或争取获得5%的选票，以便在2028年大选中获得配套资金。

周五，罗伯特·F·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左）和前总统唐纳德·J·特朗普（Donald J. Trump）出席在亚利桑那州格伦代尔举行的特朗普竞选集会

图源：美联社

01

独立竞选困难重重：

持续下跌的支持率与光速消耗的竞选资金

肯尼迪最初以民主党人身份参加2024年总统选举，试图寻求民主党提名，后于去年秋天退出，随后开启独立竞选之路。肯尼迪将自己的独立竞选定位为“局外人运动”，似乎成为党派政治斗争不断的美国政坛带来了一股清流。他最初的确获得了大量支持，尤其受到西班牙裔选民的欢迎，早期民调支持率甚至超过20%。他的支持者中有诸多反建制选民及疫苗怀疑论者，自新冠爆发以来一直关注他的反疫苗工作。但后来情况逐渐不容乐观，肯尼迪面临竞选资金紧张和越来越多的法律挑战。

作为独立候选人，肯尼迪的民调支持率并不亮眼。近期，肯尼迪的民调支持率持续下跌，在哈里斯从拜登手中接过民主党候选人的衣钵后愈发走低。在过去 10 个月中，肯尼迪在RCP 全国平均水平中的支持率从 16.7% 下滑至 5% 以下，自哈里斯接替拜登成为民主党候选人以来的几周内，肯尼迪受到的打击尤其严重。8月初进行的《华盛顿邮报》、ABC新闻、益普索民意调查发现，哈里斯的支持率为47%，特朗普的支持率为44%，肯尼迪的支持率仅维持在5%上下。倘若肯尼迪继续参选，未必会在大选中达到目前的支持率，根据以往的经验，实际投票时独立候选人往往无法达到早期民意调查中的支持率。更何况，即便是那些一直坚定支持肯尼迪的支持者，也并未坚定表示将在11月投票支持肯尼迪。肯尼迪8月23日表示：“我内心深处不再相信自己有一条通往选举胜利的现实道路……我无法心安理得地要求我的员工和志愿者继续长时间工作或要求我的捐助者继续捐款。”远远落后的数字或许是肯尼迪退出选举的主要原因，与此继续一场几无胜算的比赛，不如另作决断。

近几周，肯尼迪的民调支持率呈现下跌趋势，竞选团队也陷入了资金困境。为获取尽可能多的选票，肯尼迪团队活动迅速消耗了筹措的竞选资金。7月份的竞选财务报告显示，肯尼迪的竞选活动手头只有390万美元，远少于6月份的550万美元，同时还有350万美元的未偿债务在身。对比显著的是，民主党候选人哈里斯近日竞选抽选已突破5亿美元大关。肯尼迪近日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CBS）采访时说，竞选活动停办的部分原因是因为筹款资金不足。

除此之外，肯尼迪还面临不少的法律挑战及个人形象冲击。8月中旬，纽约法官克里斯蒂娜·里巴（Christina Ryba）因虚假住址而驳回肯尼迪争取参加纽约州选举的请求。事实上，肯尼迪在其他17个州的提名请愿书中列出了同样的地址，肯尼迪本人也在庭审后对记者表示，纽约的败诉可能会导致其他州也提起同样的诉讼。Ballot Access News主编理查德·温格（Rcihard Winger）是一位支持小党派获得选票权利的活动家，他称夏威夷、内布拉斯加州、新泽西州和华盛顿州等州都以住址问题等为由对肯尼迪的候选人资格提出了质疑。此外，《纽约时报》7月曾报道，肯尼迪向一名指控他性侵犯的女性私下道歉，8月又报道肯尼迪曾在中央公园留下动物尸体，当时这起事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小罗伯特肯尼迪（中右）于2024年8月6日离开纽约州奥尔巴尼县法院

图源：美联社

02

肯尼迪家族的“出走者”：

与特朗普的新联盟

肯尼迪暂退竞选转而支持特朗普这一举动充满戏剧性，迄今为止，他的政治生涯主要以民主党人身份开展。作为前总统约翰·F·肯尼迪的侄子以及前司法部长罗伯特·F·肯尼迪的儿子，他更是深受推崇的民主党政坛成员。更别提不久前，特朗普还给肯尼迪贴上“激进左翼”的标签并抨击其环境行动主义，而作为疫苗怀疑论者的肯尼迪，也经常批评特朗普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处理方式及其加快新冠肺炎疫苗制造的计划。

舆论普遍认为两人关系的转折点在上个月特朗普枪击事件后。据报道，遭受枪击几天后，特朗普与肯尼迪在宾夕法尼亚州竞选集会上通了电话。电话会议后，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第一天，肯尼迪和特朗普在密尔沃基会面。特朗普告诉CNN，他“非常高兴”能得到肯尼迪的支持，并称肯尼迪“才华横溢”，他还表示，如果肯尼迪退出并支持自己，他愿意让肯尼迪在其政府中发挥作用。

据《卫报》报道，特朗普躲过了暗杀袭击几天后、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期间，一份泄露的电话录音浮出水面，当时特朗普正在寻求肯尼迪的支持，两人讨论了肯尼迪加入未来政府的可能性。特朗普的竞选搭档詹姆斯·戴维·万斯（J.D.Vance）在接受NBC新闻采访时承认，双方竞选团队之间存在持续沟通。据美联社报道，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的儿子小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John Trump Jr）、前福克斯新闻主持人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和共和党捐助者奥米德·马利克（Omeed Malik）等都在幕后游说肯尼迪退出竞选，转而支持特朗普。此前，肯尼迪儿子也曾发布一段肯尼迪与特朗普通话的视频。

另一方面，肯尼迪方面也在积极接触特朗普。肯尼迪的竞选搭档沙纳汉在公开节目中承认，肯尼迪竞选团队最近与特朗普团队的对话主要集中在肯尼迪支持特朗普的可能性，如果特朗普获选总统，可换取在特朗普政府中的一席之地。沙纳汉表示，特朗普对他们的医疗政策很感兴趣，这为双方的联盟提供了一个值得探索的选择与方向。当被问及肯尼迪在特朗普新政府中可能扮演的角色时，沙纳汉猜测，肯尼迪倾向于卫生与公共服务部部长的角色。在周五演讲后的格伦代尔集会上，特朗普与肯尼迪一起登台，并表示如果他成功获选总统，将成立一个总统暗杀事件调查委员会，并将公布与约翰·肯尼迪（John F. Kennedy）遇刺事件相关的剩余文件。同时，他承诺建立“与鲍比合作”（working with Bobby）组织，负责调查慢性健康疾病和儿童疾病的增加。肯尼迪则承认尽管两人在意识形态上存在差异，但双方的价值观在“安全食品和终结慢性病流行”方面有交汇点。

事实上，肯尼迪转而支持特朗普似乎也与其在哈里斯方面收到的“冷待”存在一定关系。一方面，哈里斯以牺牲肯尼迪支持率为代价获得了部分支持。8月份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民意调查显示，哈里斯得到了部分之前考虑支持肯尼迪的女性和非白人选民的支持。另一方面，CNN、《华盛顿邮报》此前爆料称，肯尼迪曾试图与哈里斯竞选团队取得联系，讨论其加入哈里斯政府的可能性，但双方会面并未实现。之后，肯尼迪在凤凰城的活动上列举了言论自由、俄乌冲突和“针对孩子的战争”（a war on our children）等方面的内容，并称“这些是促使我离开民主党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以及现在支持特朗普总统的主要原因。”肯尼迪此前还曾表示，今年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是一场不民主的加冕典礼，ABC新闻报道引述知情人士消息称，肯尼迪计划支持特朗普，也希望借此削弱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舆论关注度，打击民主党的势头。肯尼迪在周五的讲话中就曾试图巩固他所看中的食品、健康和环境政策，并抨击在民主党遭受的不公待遇。

03

新变量：

肯尼迪退选对两党选情的影响

23日的声明结束了数日的猜测，不少人认为这简直匪夷所思——民主党政坛里最有名望的肯尼迪家族成员与特朗普联手，阻止民主党人入主白宫。肯尼迪的家庭成员上周五发表声明，称肯尼迪对特朗普的支持是“一个悲伤故事的悲伤结局”，并重申对哈里斯的支持。凯丽·肯尼迪 （Kerry Kennedy）在X上发布声明：“我们的兄弟鲍比 (Bobby) 今天决定支持特朗普，这是对我们父亲和家人最珍视的价值观的背叛。”小肯尼迪承认，他支持特朗普的决定导致他与家人关系紧张，但他仍旧确信这是应该做的事情，“这种确信让我内心平静，即使在暴风雨中。”

尽管在格伦代尔烟火中与特朗普握手时，作为特朗普竞选团队的新亮点，肯尼迪短暂地成为了全场焦点，但目前肯尼迪对特朗普的投诚是否会对 2024 年大选产生决定性影响仍是个未知数。据最新的的民调分析，肯尼迪暂退竞选似乎并未对两个主要政党候选人的支持率产生明确影响。据8月20日的民调数据，肯尼迪的全国平均民意支持率为4.9%，而同一时期哈里斯的支持率为46.6%，特朗普为43.8%。萨福克大学政治研究中心主任戴维·帕里奥洛格斯（David Paleologos）对福克斯电视台表示，肯尼迪的停职有可能影响选举结果，但净影响可能最多为一个百分点。但他也进一步补充道，这一个百分点也可能很重要，尤其是在摇摆州。民主党州长委员会成员理查德·戈登 (Richard Gordon) 参加 FOX节目时也指出，肯尼迪退出竞选的意义可能微乎其微，但如果肯尼迪在他可以助力特朗普的州退出选票，而留在其他能够分走哈里斯部分选票的州，其影响便值得引起注意。

另一方面，距离选举日仅剩74天，也有分析认为这可能会影响哈里斯或特朗普赢得2024年总统大选的机会。尽管肯尼迪的支持率远低于两党候选人，但独立竞选活动仍旧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两党的担忧，在少数摇摆州，微弱差距便可决出胜负。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肯尼迪是否在2020年赢取了本应支持拜登或特朗普的选民的支持，但肯尼迪的竞选顾问表示，他们相信肯尼迪在关键州从特朗普手中夺走的选票比哈里斯更多。据美联社报道，近来的民意调查显示共和党人比民主党人更有可能支持肯尼迪，肯尼迪继续参选对特朗普的负面影响大于对哈里斯。据7月AP-NORC民意调查，肯尼迪支持者中对特朗普持支持态度高达52%，哈里斯为37%。特朗普及其盟友对赢得美国最有名望的民主党家族成员的支持而感到高兴，特朗普预测肯尼迪“将对这场竞选产生巨大影响”，并承诺“我和鲍比将共同努力打败腐败的政治建制”。特朗普竞选团队首席民意调查员托尼·法布里齐奥（Tony Fabrizio）表示，肯尼迪退出竞选对特朗普来说显然是件好事。

摇摆州的总统选举民调平均值

图源：CBC

也有观点认为，肯尼迪的支持给特朗普团队带来士气提振的同时，也给特朗普带来了一定的风险，对特朗普团队而言并非完全是好事。民主党政坛最具传奇色彩的家族成员与特朗普的合作悖于常理，有分析认为这可能为针对特朗普的攻击提供更多素材。

04

     结语     

肯尼迪宣布暂时退选转而支持特朗普是总统大选的一个新变量，毫无疑问，肯尼迪的加入为特朗普的竞选团队带来了一定的积极影响。尽管肯尼迪的选民基础相对薄弱，支持率也呈现不断下跌的趋势，暂时未对两党选情产生关键影响，但胜利之路如此狭窄，任何事情都可能产生影响，尤其在关键的摇摆州，失之毫厘即差之千里。

毕竟颇具声望的肯尼迪家族成员与共和党的新联盟已在2024年上演，肯尼迪仅宣布暂停独立竞选计划而非完全终止，尘埃落定之前，一切似乎皆有可能。我们或许可以先着眼当下，看肯尼迪能否解决特朗普的最新难题：从连续几周势头强劲的哈里斯手中重新夺回关注和话语权。

参考文献

1、  Jonathan J. Cooper, AP, Who is Robert F. Kennedy Jr. and why is he running for president?https://apnews.com/article/who-is-robert-f-kennedy-jr-rfk-097ac973a32ddf2e8e4edecd6a8f3153

2、   The Guardian, Robert F Kennedy Jr to drop out of presidential race by end of week – report, 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article/2024/aug/21/rfk-jr-dropping-out-report

3、  Jonathan J. Cooper and Ali Swenson, AP, Kennedy campaign’s future in question as Trump allies lobby for endorsement, https://apnews.com/article/rfk-jr-trump-address-path-forward-e25e70090bba36db07cb8d7d4a4d00d7

4、  Kristen Holmes, Aaron Pellish and Alayna Treene, CNN, Kennedy expected to end his campaign Friday, in talks to endorse Trump, https://edition.cnn.com/2024/08/21/politics/rfk-jr-speech-friday/index.html

5、Jonathan J. Cooper, Michelle L. Price and Gabriel Sandoval, AP, RFK Jr. suspends his presidential bid and backs Donald Trump before appearing with him at his rally, https://apnews.com/article/rfk-jr-trump-speech-arizona-a2638f89ddcb5de03edbe4574ca17d45

6、Michael Hill and Sean Murphy, AP, Ruling that bounced Kennedy from New York ballot could challenge him in other states, https://apnews.com/article/kennedy-rfk-jr-ballot-new-york-residency-states-f96d46318524fad967271fed292aa212

7、Kellen Browning and Simon J. Levien, The New York Times, After Kennedy’s Endorsement of Trump, the Two Signal a New Alliance, https://www.nytimes.com/2024/08/23/us/politics/trump-and-kennedy-arizona-endorsement.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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